第八十九章孰能忘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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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九章孰能忘憂
雪的芬芳彌漫在空氣中，久久未散，在雪地裏行了大約半柱香的時間，清寒與林陌終於一前一後回到了小舍。
昨夜的燭光已滅，桌上還殘留著白色的蠟痕，夜蝶見他們回來了，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，示意他們不要說話，目光一轉，林陌便看見了在椅子上假寐的方遙，眼眸微閉，單手托腮，烏黑的發松松散落，將他半邊臉遮住，他面色泛白，看上去似是有些疲倦，眉頭緊鎖，又似是在為心事焦慮。
然而，夜蝶的手勢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，當林陌與清寒踏入這間屋子時，方遙便已被響聲驚醒，睜開了略微疲憊的雙眼，他笑了笑，道，“你們回來了！”
林陌忙走上前，關切的說道，“你看上去很累，不如先休息一下吧！”
方遙對她擺了擺手，道，“無妨！”說著又看向清寒，“清寒公子，林兄還沒有醒來，勞煩你去看看！”
清寒點點頭，走到床邊伸手探向林之敬的脈門，凝神思索一陣後，好看的眉頭微微皺起，他又伸出手指探了探林之敬的鼻息，不禁啞然失笑起來。
“如何了？”林陌緊張的問道。
清寒不語，只伸出一根手指，緊掐林之敬的人中，接著，小屋內便聽到了一聲淒厲的吼叫，“啊！”
起身後的林之敬撇了撇嘴，不滿的看向清寒，喝問道，“你誰啊？幹嘛掐我？”
方遙冰冷的眼眸中也閃過一絲笑意，“原來你是在裝睡啊？”
此刻，林陌站在清寒身後，身影正好被清寒擋住，只餘下一點影影綽綽的鵝黃之色，林之敬斜眼一瞥，看向方遙，“餵，大青蔥，他就是你說的新朋友？我不喜歡，你叫他走！”
方遙笑著搖了搖頭，“不是他！”
清寒側身讓開，那一襲鵝黃便漲滿林之敬的眼簾，但這一次，林之敬並未像昨日那般發狂，而是用再正常不過的眼神平靜的看著她，時間在這一瞬停滯，奪門而入的微風輕輕吹起他那一頭滄桑的白發，一縷發絲揚起，遮住了他的眼，待那縷發絲垂下後，他的眼漸漸彎成了月亮，滿臉笑意的伸手指著林陌，“原來你才是我的新朋友，真好呀！”
仿似剛才的平靜只是幻覺，一瞬後林之敬又恢覆了他平日瘋瘋癲癲的樣子，他一把推開站在床邊的清寒，喝道，“你給我走開！”說完又笑嘻嘻的對林陌招了招手，“你，你過來！”
聞言，林陌忍住心中的痛楚，一步一步走到林之敬跟前，林之敬親密的拉住林陌的手，示意她坐下，也許真的是血濃於水，瘋癲的林之敬對林陌有一種天然的親切，而林陌亦是感概萬分，時隔七年，她終於又握住了父親的手，眼眸微垂，她不由低低喚了他一聲，“爹！”
“爹？”林之敬再次被震住，有什麽畫面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逝，‘爹’是在叫他嗎？可‘爹’又是什麽？他不解得看向方遙，問道，“大青蔥，爹是什麽？”
方遙嘆氣，“她是你女兒，叫林陌！”
林之敬放下與林陌交握的手，很是費力的重覆著方遙的話，“女兒，林陌？女兒，林陌？”然後，金光一閃，一個詞從他腦海裏蹦出，“陌陌！”
一聲“陌陌”似是又把林陌帶到了小時候，記得兒時，她的父親總會一聲一聲地喚她陌陌，隱於眼瞼的淚水如泉般湧出，她不由撲到林之敬的懷中，失聲痛哭起來，“爹！我是陌陌，我是陌陌！”
林之敬不知所措，忙伸手回抱這個自己懷中哭泣的女子，一下一下拍著她的背，“陌，陌陌，不哭！”
面對這父女重逢的一幕，方遙卻踱步出了屋，清寒見狀，不由挑了挑眉，亦跟了出去。
屋外，蒼茫的白色覆蓋天地，方遙立於山林之間，遙看一色蒼白。
江南江北雪漫漫，遙知易水寒。
多美的冬日，多美的雪，他的妹妹便葬身在這淒美的雪中，聽見身後的腳步聲，他低聲道，“在大漠裏可看不見這麽美的雪景！”
清寒背負雙手，與他並肩而立，“大漠孤煙直，長河落日圓！這樣的奇觀，中原又豈會有？”
他笑，“只可惜，這霞光日落的景色卻沒有幾個人懂得欣賞！”
距離他們數十步又傳來了隱隱約約的說話聲，“小黑，我和陌陌餓了，我們要吃西瓜！”
“夠了，算我求你了，別叫我小黑，還有，大冬天的，哪來的西瓜啊？”
“不管，我就要吃西瓜，你不給我吃，我就告訴大青蔥，說你欺負我，讓他罰你跪！”
“你，你簡直是無賴！”
……
清寒不禁失笑道，“有時候，真羨慕他，能這般無憂無慮！”
方遙神色清冷，遙遙看向遠方，“你用不著羨慕他，他的無憂是建立在地獄一般的惡夢上！”
清寒沈默片刻，問道，“是你給他吃的忘憂草？”
“對！”方遙點頭，“我發現他時，他已經在沙漠裏躺了整整四天，沙漠是他與紅萼初遇的地方，我想他應是想死在這片黃沙中，可我不想辜負紅萼的心願，能讓他好好活著的唯一辦法就是忘卻，但豈料，最後竟造成了這樣的結果。”
這般執著的感情又豈是一株忘憂草磨滅的，在藥物與情感的強烈沖突下，最終導致的是人的瘋癲。
清寒忽而想到了什麽，又問，“前輩來中原是為了什麽？總不至於是來探望阿陌吧？”
方遙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嗜血的光芒，一股比雪還冷的寒意瞬間布滿清寒的全身，他陰冷一笑，淡淡開口，“我要水文淵的命！”
清寒沒有驚訝，似是早已猜到，然後他問出了一個他最關心的問題，“你會帶回隱月教嗎？”
方遙將眼眸中的殺意斂去，取而代之的是戲謔的笑意，“怎麽？你害怕？”
清寒沒有回答，但沈默已是最好的答案，其實，他如今最怕的也就是阿陌會走。
方遙哈哈大笑，“年輕人，她的去留只決定於她自己，又或許，你可以努力一些，左右她的去留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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雪的芬芳彌漫在空氣中，久久未散，在雪地裏行了大約半柱香的時間，清寒與林陌終於一前一後回到了小舍。
昨夜的燭光已滅，桌上還殘留著白色的蠟痕，夜蝶見他們回來了，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，示意他們不要說話，目光一轉，林陌便看見了在椅子上假寐的方遙，眼眸微閉，單手托腮，烏黑的發松松散落，將他半邊臉遮住，他面色泛白，看上去似是有些疲倦，眉頭緊鎖，又似是在為心事焦慮。
然而，夜蝶的手勢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，當林陌與清寒踏入這間屋子時，方遙便已被響聲驚醒，睜開了略微疲憊的雙眼，他笑了笑，道，“你們回來了！”
林陌忙走上前，關切的說道，“你看上去很累，不如先休息一下吧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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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寒點點頭，走到床邊伸手探向林之敬的脈門，凝神思索一陣後，好看的眉頭微微皺起，他又伸出手指探了探林之敬的鼻息，不禁啞然失笑起來。
“如何了？”林陌緊張的問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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起身後的林之敬撇了撇嘴，不滿的看向清寒，喝問道，“你誰啊？幹嘛掐我？”
方遙冰冷的眼眸中也閃過一絲笑意，“原來你是在裝睡啊？”
此刻，林陌站在清寒身後，身影正好被清寒擋住，只餘下一點影影綽綽的鵝黃之色，林之敬斜眼一瞥，看向方遙，“餵，大青蔥，他就是你說的新朋友？我不喜歡，你叫他走！”
方遙笑著搖了搖頭，“不是他！”
清寒側身讓開，那一襲鵝黃便漲滿林之敬的眼簾，但這一次，林之敬並未像昨日那般發狂，而是用再正常不過的眼神平靜的看著她，時間在這一瞬停滯，奪門而入的微風輕輕吹起他那一頭滄桑的白發，一縷發絲揚起，遮住了他的眼，待那縷發絲垂下後，他的眼漸漸彎成了月亮，滿臉笑意的伸手指著林陌，“原來你才是我的新朋友，真好呀！”
仿似剛才的平靜只是幻覺，一瞬後林之敬又恢覆了他平日瘋瘋癲癲的樣子，他一把推開站在床邊的清寒，喝道，“你給我走開！”說完又笑嘻嘻的對林陌招了招手，“你，你過來！”
聞言，林陌忍住心中的痛楚，一步一步走到林之敬跟前，林之敬親密的拉住林陌的手，示意她坐下，也許真的是血濃於水，瘋癲的林之敬對林陌有一種天然的親切，而林陌亦是感概萬分，時隔七年，她終於又握住了父親的手，眼眸微垂，她不由低低喚了他一聲，“爹！”
“爹？”林之敬再次被震住，有什麽畫面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逝，‘爹’是在叫他嗎？可‘爹’又是什麽？他不解得看向方遙，問道，“大青蔥，爹是什麽？”
方遙嘆氣，“她是你女兒，叫林陌！”
林之敬放下與林陌交握的手，很是費力的重覆著方遙的話，“女兒，林陌？女兒，林陌？”然後，金光一閃，一個詞從他腦海裏蹦出，“陌陌！”
一聲“陌陌”似是又把林陌帶到了小時候，記得兒時，她的父親總會一聲一聲地喚她陌陌，隱於眼瞼的淚水如泉般湧出，她不由撲到林之敬的懷中，失聲痛哭起來，“爹！我是陌陌，我是陌陌！”
林之敬不知所措，忙伸手回抱這個自己懷中哭泣的女子，一下一下拍著她的背，“陌，陌陌，不哭！”
面對這父女重逢的一幕，方遙卻踱步出了屋，清寒見狀，不由挑了挑眉，亦跟了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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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南江北雪漫漫，遙知易水寒。
多美的冬日，多美的雪，他的妹妹便葬身在這淒美的雪中，聽見身後的腳步聲，他低聲道，“在大漠裏可看不見這麽美的雪景！”
清寒背負雙手，與他並肩而立，“大漠孤煙直，長河落日圓！這樣的奇觀，中原又豈會有？”
他笑，“只可惜，這霞光日落的景色卻沒有幾個人懂得欣賞！”
距離他們數十步又傳來了隱隱約約的說話聲，“小黑，我和陌陌餓了，我們要吃西瓜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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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，你簡直是無賴！”
……
清寒不禁失笑道，“有時候，真羨慕他，能這般無憂無慮！”
方遙神色清冷，遙遙看向遠方，“你用不著羨慕他，他的無憂是建立在地獄一般的惡夢上！”
清寒沈默片刻，問道，“是你給他吃的忘憂草？”
“對！”方遙點頭，“我發現他時，他已經在沙漠裏躺了整整四天，沙漠是他與紅萼初遇的地方，我想他應是想死在這片黃沙中，可我不想辜負紅萼的心願，能讓他好好活著的唯一辦法就是忘卻，但豈料，最後竟造成了這樣的結果。”
這般執著的感情又豈是一株忘憂草磨滅的，在藥物與情感的強烈沖突下，最終導致的是人的瘋癲。
清寒忽而想到了什麽，又問，“前輩來中原是為了什麽？總不至於是來探望阿陌吧？”
方遙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嗜血的光芒，一股比雪還冷的寒意瞬間布滿清寒的全身，他陰冷一笑，淡淡開口，“我要水文淵的命！”
清寒沒有驚訝，似是早已猜到，然後他問出了一個他最關心的問題，“你會帶回隱月教嗎？”
方遙將眼眸中的殺意斂去，取而代之的是戲謔的笑意，“怎麽？你害怕？”
清寒沒有回答，但沈默已是最好的答案，其實，他如今最怕的也就是阿陌會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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